《花東婦好 》 癖好本身就是一種詛咒
《花東婦好 》 物慾與癖好,本身就是一種詛咒
(有喜歡的話,可點進圖片購買readmoo電子書)
小說作者:周芬伶
我推薦給有點閱讀底子,喜好文字(甲骨文),玉石與巫的人,或是,在看過斯卡羅,對於原著小說有點食不下的人卻又渴望閱讀的人,作者的原生家族就來自屏東(柴城),她將自己的家族「原罪」轉化,融入這本小說當中,以這個角度來說,個人覺得很值得一讀。(我覺得《花東婦好》的文字功力比斯卡羅的原著好上一截…..)
另外,要是你對陳澄波密碼有興趣,也許這本也可以滿足你。但要記得,小說不過就是小說,讓故事是故事。
回到本書的三個主題,巫,物慾,與文字癖。
但首先我要來講文字,也必定是要先來講文字,它串起了小說的頭與尾。始於主角捷對文字的痴狂,終於婦好對文字的意識與追求……作者對於文字的狂熱就像詹姆士的白胡椒一樣,灑,都灑,整段整段的癡迷,整段整段的告白與沉溺,有時候角色的自述不是自述,而是作者的熱情自白。這可以說是缺點也是優點,缺點是角色的立體度不夠,導致每個人物,在很多時候,都像是作者的分身。優點則是那熱情真是要透出紙外了,讀者貼著作者的筆去接近,去體會文字的美,這無疑也是一種強大的精神力量,像是巫。
巫是這本說的另一大賣點,也是我私自特別喜歡的一段,這是用優美文字與歷史知識包裝起來的少女中二,巫是一種轉化,將花草轉化成藥物,將文字轉化成預言,將精神轉化成詛咒。它是串起故事與故事那條線,要不是巫,要怎麼把女主角和古老的詛咒連結在一起,要怎麼把屏東的通靈少女和數千年前的婦好連結。是這條細細的線,讓《花東婦好》成為長篇小說,要不,就會成為許多小短集的聯合。
物慾是這本書另外一個子題,但在我看來,比較像是她把自己對物質的追求給「轉化」進了小說,若要說這本小說生冷的地方,肯定是這個部分。(我會在底下談及劇情的段落補充,因此,若你不想被「雷」到的話,請迴避。)盡管有文字功力的加持,但類wiki的知識補充太多了,在談及中國那段時反而少了一氣呵成的感覺,加上那段與文字,與巫的連結不深,更顯突兀。情節好看,但放在這樣的長篇小說中似乎不太適合。
小說最末的短文我個人覺得有點多餘,要是收在捷的自白,或是婦好那篇,也許會更有力。
整體來說,我還是喜歡這本書的,但也許,要是能回到當時,我不會收實體,會直接收電子書。我沒有看過作者的其他作品,因此這篇心得完全是單單的,只閱讀這本小說的心得。
對了,花東婦好的花東跟台灣一點關係都沒有,不是花蓮,不是台東,只是因為婦好的墓出土在花園東邊,簡稱花東,跟「北車」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橫貫數千年,巫與女系家族的時代
這是一本簡單閱讀的書,跟著作者的筆走就好,輕鬆寫意,宛若進入優美的林間。小說的用字不難,意象也明白的寫出,是能直接體會到閱讀樂趣的書,尤要是你喜歡女性文字之美的話,這本書可以。它不至於太過幻美,它的文字,一如它在字裡行間崇尚的一樣,是柔美中帶著陽剛之氣。
很多時候,它的文字能夠打中我--並不是說我對小說的情節有共鳴(那也太可怕了),而是,《花東婦好》除了小說的那一面,也像是作者巨型的散文集。
說實在的,這也是讓《花東婦好》讀起來鬆鬆散散的原因。
另外,就是知識補充的部分,尤其是在捷參觀兵馬俑的那段,從111頁到116頁,一路密密麻麻,嚴嚴實實的噴灑考古知識,雖然中間有夾雜捷的心得,但強制讓讀者跟著角色去讀這些包含各種器物名稱,數字,術語的硬文章,我是認為不太好,會很好睡……我自己在看到這段是兩三行兩三行的跳,直到周寧出現為止。由後往回翻,這是為了婦好章節的鋪陳,只是其中太多跟劇情不相關的術語了,這本書也不是著重在考古,我覺得並不是很必要。
本書的情節有四條線,一條線是綠色和捷,一條是婦好,一條是寶惜,一條是周寧。其實光是綠色/捷和寶惜的故事就足以寫成一本書了,周寧和婦好可以另外寫一本。這兩個部分湊在一起的條件有點勉強,作者讓捷前往中國才讓周寧出現,前往參觀博物館,才拉扯出婦好。類似的手法也用在綠色身上,作者直接讓她成為「通靈少女」,和祖先對話,找出品方的日記,問柯純,嗅出寶惜身上的悲劇,但這本身就是綠色的家族史,比起捷和周寧,這樣安排在我來看自然的多。
說到通靈,婦好,愛紗,寶惜,綠色都是巫,但巫是什麼?具體的共通點似乎是香氣,除此之外,有的下詛咒,有的通靈,有的占卜……要說巫把各路女子連結,但這連結極淡薄,千絲萬縷,好像少了點什麼。
巫,寫起來很美,細想起來卻單單只是一塊淺薄的紗布。在這本書裡,真正的重要的是作者對這些事物的狂熱:文字,巫,跟物質(包包骨董玉石限定)。一如我在前段說的,《花東婦好》是一本以熱情編織起來的小說。
在這四條線中,我最喜歡婦好的故事,我對於這類故事接觸的不多,讀起來很新鮮。寶惜的故事純然就是個悲劇,她的愛總是很輕易地盛開然後爛掉,盡管綠色說她最喜歡寶惜的話,以書中角色來說,好像也不能撫慰到什麼。周寧一線我覺得最突兀,這個人,跟著骨董王,跟著成雅各,完全可以是這本書中的陌生人。書中說周寧是婦好轉世,但寫起來,我找不太到這兩個人的共同點──這大概是一個把故事線牽起來的手段,像是骨董王最後栽在墨胎的假墓──小說的最末點出婦好極強烈的物欲,讓周寧成為婦好的另一個版本,但我仍覺得很勉強:最後的短篇將婦好的物慾轉化成為文字癖,但實際上,在小說裡,有文字癖的是捷。
(要說周寧是烏麗化身我還比較容易進入狀況──都是在毒人嘛!嬌艷美麗,但都有點不對勁。)
相較於其他三線,綠色和捷的故事顯得蒼白平淡,這兩個人是觸發劇情的機器,是為了讓寶惜,愛紗,婦好,周寧連結的橋樑,除了捷的文字癖和的定位在於挖掘,考古,像是捷站在博物館中帶出婦好的背景,綠色找出品芳的日記,得知愛紗的詛咒。用這兩個人結尾似乎沒什麼不對,所有該知道的都已經結束,詛咒落幕,周寧死去,物的狂熱退去,文字的力量被網路世代轉化,巫還在,只是成為一場夢。那該是很美的結局,只是作者用對話做結。
這本書的對話,不太好。
說不太好,是相對其他描寫角色內心,情節推動的文字而言。角色間的對話,與其說是對話,更像是辯論(或是作者的心裡話),常以問號及驚嘆號做結尾,讀起來不是很舒適,也沒有角色個性。《花東婦好》的收尾是一個讓我覺得可惜的地方。這本書,和《鬼地方》有點像,認真拉開來看,《花東婦好》的煽情和暴力不亞於《鬼地方》,不同的是,《鬼地方》全力發展情節,《花東婦好》則選擇用大量的知識和溫婉的敘述拉慢節奏,沒有誰對誰錯,只是在對話這一項,《鬼地方》更技高一籌,這本小說卻把自身的缺點暴露出來了。
我讓我想起前陣子瘋奧運的時候,看到有人說的:「比賽比的是不犯錯。」或許小說也可以這樣說。